賀連鈞踏入屋中,對上虞青枝驚喜的眼神,微微頷首,而后目光放在最中間的男子身上。
“幾年不見,四皇子的模樣,倒是讓人不敢辨認了。”
四皇子冷哼一聲:“比起本殿下,你的模樣才叫人不敢相信,賀國公之子,怎么娶了這么個鄉下女人?”
鄉下女人?
虞青枝黑了臉:“你說誰是鄉下女人?”
四皇子嗤笑:“出身為何,你心里應是清楚。”
虞青枝張嘴,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。
按照原主的身份看,還真是鄉下女人。
“有道是英雄不問出處,我便是鄉下女人又如何?只要我能力在,出身就桎梏不了我,倒是四皇子,如此在意他人出身,莫不是自己就……”
“閉嘴!”
四皇子一聲大吼,抓起手邊的茶盞就砸向了虞青枝。
“小心。”
賀連鈞低喝,側身抬手,竟在千鈞一發之際抓住了茶盞。
虞青枝眨了眨眼,盯著近在咫尺的茶盞,一股火氣驟然升騰。
“四皇子好大的威風,既然自己在意出身,那就別拿出身與旁人說,天下可不是隨處都有配合你的人,拿不起又放不下的人,最是可笑。”
“你說誰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?”
四皇子一拍扶手,竟是要借著兩條胳膊站起來。
虞青枝冷笑一聲:“誰是那個拿不起放不下的人,不是很明顯嗎?你雖為皇子,可就你這般模樣,怕是連民心都得不到吧?”
“不過也是,人越沒有什么,就越要強調什么,四皇子想必……”
只聽砰的一聲,四皇子重重摔了下去。
虞青枝睜大眼眸,說到一半的話也跟著收住。
“殿下!”
“殿下,快將殿下的藥拿來!”
“可要請沐郎中來?
“請,立刻請……”
四皇子的手下急切的奔走,屋中霎時變得混亂。
虞青枝張了張嘴,面上滿是錯愕,這四皇子怎么回事?
她不過是多說了幾句話而已,如此模樣,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瞧見,怕不是以為她把人欺負狠了?
天地良心,她就是單純看不下去而已。
“夫,夫君?”
虞青枝猶疑的扭頭,就見賀連鈞眼中帶笑,似乎很滿意她的舉止。
虞青枝梗住,通安的皇子若在南朝出意外,怕是對南朝不利啊。
她拽了下賀連鈞的袖子,小聲問:“夫君,四皇子沒問題吧?”
賀連鈞瞟了一眼:“老\毛病,不是什么大問題。”
虞青枝嘴角一抽,真不是大問題的話,那些手下緊張什么?
她說了疑慮,得到的卻是賀連鈞不以為意的答復。
“四皇子自幼便有這個毛病,過會兒就好了。”
再三確認后,虞青枝立刻將姜甜拉到了身邊。
“姜妹妹,你怎么樣?他們沒對你做什么吧?”
姜甜盯著四皇子,聞言輕輕搖頭。
“他們沒對我做什么,虞姐姐,四皇子的情況……”
“讓開,不準擋路。”
姜甜的話還沒說完,后方就傳來斥責,緊跟著兩個大漢沖了過來。
虞青枝被撞得踉蹌,眼見著就要摔倒,斜里一只手穩穩扶住了她的腰。
“沒事吧?”
賀連鈞眉頭緊皺,眼中閃過火氣。
虞青枝搖頭:“我沒事,姜妹妹!”
她驚呼一聲,攙扶起倒在地上的姜甜,連聲詢問有沒有事。
“虞姐姐不用擔心,我沒事的。”
就在這時,門口出現一個青衫男子,右手握著折扇,舉手投足間帶著股風流。
他的五官很普通,普通到大街上隨處可見,但他的眼睛卻非常漂亮。
漂亮的能讓人忽視他的五官,只覺得此人生的極為俊朗。
“沐郎中,您快來看看殿下。”
四皇子的人嚷嚷著,拉回了虞青枝的思緒。
她看著被喚作沐郎中的人從面前走過,又看著沐郎中給四皇子診完脈后,從袖中取出一個瓷瓶遞給旁邊的人。
“按照之前的量給殿下服用。”
沐郎中給人做著交代。
虞青枝收回視線,壓低聲音問:“姜妹妹,你之前見過這個沐郎中嗎?”
姜甜眼神復雜:“四皇子昨晚發病時,我與他見了一面,是個有本事的。”
是個有本事的?
虞青枝在心里重復幾個字,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。
“四皇子之前不是說要治腿?怎么還有別的病在身上?”
姜甜收回視線,交握的兩手稍稍收緊,猶疑著說:“四皇子確實是為了治腿找我的,但他的情況很奇怪。”
虞青枝被姜甜的形容弄得起了興趣,正想細問,余光里突然瞥見沐郎中看過來的視線,
四目相對的剎那,虞青枝下意識就收住了詢問。
不知怎么,沐郎中竟給她一種,要是把話問出來,會出事的感覺。
一旁,賀連鈞察覺到她的異常,握住了她的手。
“娘子,怎么了?”
虞青枝扯起唇角: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。”
另一邊,沐郎中的藥穩住了四皇子的情況,緊跟著就有人來請他們離去。
虞青枝心中覺得古怪,但賀連鈞轉身就走,她也只能跟上男人的腳步。
與此同時,姜甜也跟著他們離開了。
巷子外,虞青枝抬頭看了眼天上的太陽。
姜妹妹,這就被帶出來了?
正恍惚著,就聽賀連鈞催促。
“別愣著了,趕緊走。”
虞青枝回過神,三步并作兩步的跟上。
小半個時辰后,一行人回到賀府。
虞青枝靠在椅背上,這才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。
“姜妹妹,你之前為何說那四皇子的病很奇怪?”
姜甜低著頭,聞言抿唇:“我診過四皇子的脈搏,他的身體與常人無異,但……”
說到這里,姜甜頓住,眼中閃過迷茫。
“他發病的模樣不像在作假,而且他的腿,也是真的站不起來了。”
虞青枝瞇了瞇眼:“有沒有可能,四皇子真的在作假?”
姜甜搖頭:“我昨晚試過了,若他真是在作假,是受不了我的藥的。”
虞青枝驚訝:“你給四皇子開過藥?”
姜甜頷首,將昨晚的事大致說了一遍。
也是這時,虞青枝才知曉四皇子是昨晚到的朔州城,而且四皇子是特地為了神醫門門人來的。
“據他的手下說,透露消息的人在朔州城的地位極高,但具體是誰,我怎么都問不出來。”
虞青枝皺眉,指尖無意識的摩挲著。
因著神醫門的特殊,知曉姜甜身份的人并沒有多少。
四皇子來朔州城可以是任何一個原因,但絕對不能是為了神醫門門人來的。
思緒轉過,虞青枝急切的問道:“夫君,通安到朔州城,路上最短需行幾日?”
賀連鈞答:“最短半月左右。”
“最短半月左右……”
虞青枝呢喃著,心頭忽而下沉,時間再往前推上幾日,就是他們抵達朔州城的時候。
也就是說,四皇子在他們到朔州城之前,就知曉了此地有神醫門人的消息。
虞青枝心中懷著疑惑,問道:“我們來之前,神醫門是不是有別的弟子在朔州城?”
姜甜不假思索的否決這點。
“凡神醫門弟子,出行都有一個方向,我不曾從門中收到有弟子來此的消息。”
此話一出,虞青枝的眉頭皺的更緊。
“夫君,你怎么看?”
苦思無果,虞青枝只能將問題拋給賀連鈞。
比起她,賀連鈞更了解那個四皇子以及通安。
“先前我還不確定,但聽了你們的話,我可以肯定一點。”
賀連鈞一手按在扶手上,眼底神色晦暗。
“四皇子來此,并不是為了神醫門的人。”
虞青枝眉頭皺的更緊:“不是為了神醫門,那他又是為了什么?”
或者說,朔州城里有什么更吸引一個皇子?
虞青枝順著這個想法思索,江定忠三個字驟然浮現,一句話頓時脫口而出。
“他們是為了江定忠來的,姜妹妹只是他們放在明面上的遮掩。”
賀連鈞面上閃過贊嘆:“娘子聰慧,終于想到了。”
虞青枝啞然,無奈扶額:“你既然早就知道關鍵,又為何要我在這兒猜?”
賀連鈞挑眉,理直氣壯地說:“我說的,哪比得上娘子自己想到的更有參與感?”
虞青枝瞪了賀連鈞一眼,這是參與感的問題么,她要的是結果啊。
眼下猜到了四皇子的來意,后續想要調查,應該會容易些。
不過在這之前,他們或許還能做另一手打算。
“姜妹妹,你可愿去江府一趟?”
姜甜抿唇:“虞姐姐想讓我答應江定忠的邀請?”
虞青枝一句“沒錯”還在口中,倏地頓住,再開口已是另一句話。
“一切都按你的想法來。”
姜甜垂眸,搭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收緊。
“我,我想考慮一下。”
見狀,虞青枝沒有多言。
沒多久,姜甜回屋,廳堂里只剩下虞青枝和賀連鈞兩人。
賀連鈞稍稍側頭:“為何不直接讓她去?”
虞青枝抬眼:“她好像,在害怕。”
害怕?
賀連鈞不解:“我并未看到她有害怕的樣子。”
沒看到,不代表沒有。
虞青枝沉默著,頗為僵硬的轉換話題。
“不說她了,江定忠那邊,你和宋叔叔可有想好對付的法子?總不能一直放任著吧?”
賀連鈞深深看她一眼:“不急,快了。”
時間一轉過了兩日,存善堂在朔州城里的名聲越來越顯著,明面上的體現,就是轉來的病人增多。
姜忱和姜甜二人實在忙不過來,虞青枝便建議二人,送信回神醫門要人。
姜甜面露猶豫:“這才第一家醫館就要人,是否不太好?”
虞青枝淡淡地說:“總歸都是給神醫門揚名聲,有什么不好?”
“可是……”
姜甜還是猶豫。
就在這時,姜忱和白小二走了過來。
見兩人站在一處,白小二笑嘻嘻打了招呼,緊跟著話音一轉,問起晌午吃什么。
“嫂嫂又有幾日沒下過廚,我可惦記死了。”
虞青枝無奈:“你啊,婉月都沒你能惦記。”
她剛提到賀婉月,賀婉月人就來了。
“嫂嫂,你們都在啊,正好,我有東西給你們看。”
賀婉月說著,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盒子,眼眸里滿是驚喜。
“猜猜看,盒子里的是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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