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的蘇言傾很不好過。
她雖擁有逆天的法寶和驚為天人的金手指。
可她的肉身遠不足以支撐合體后期的強悍靈力。
一口甜腥涌入喉間，蘇言傾強忍著咽下一大口血，她看到謝清玄一臉頹然，似乎困陷在無言的自責中。
對方紅著眼，自怨自艾：“釋迦不肯原諒我。也對，我這種給家族帶來滅頂之災的不祥之人，的確不配擁有朋友。”
說完，謝清玄揚起側臉，艱澀地勾了勾唇角，露出苦笑。
隨即，他又調整了一下角度，以免表演痕跡太過。
蘇言傾看到一向心高氣傲的謝清玄，如此卑微難過的樣子，心里五味陳雜，她語氣復雜，寬慰道：“你是這個世上唯一的謝清玄。沒有人能有資格，判定你的善與惡。”
“就算不是你，姜奚寧也會找別的理由殘害其他家族。我不想看見你，變成修羅族的殺器，請你振作起來。佛子他一時接受不了小嬋的消失，才......”
后面的話，蘇言傾沒有繼續說下去。
她同樣沒有資格，替佛子原諒謝清玄的過失。
更重要的是，她丹田處的疼痛已無法忍耐。
蘇言傾慘白著臉，抱著顧寒臣和朱雀，急匆匆地離開了現場。
等她走后，虛竹作為千佛寺主持大局的圣僧，安排眾人陸續下山，安置落腳點。
赫連樗雪面沉如水，不疾不徐地走到謝清玄的身邊，沉吟道：“以后......請你離傾傾遠一點，她很單純很好騙，一點苦肉計，就能讓她難受半天。你這種心機深沉之人，不適合在她身邊。”
“哼，那你就合適嗎？”謝清玄此時也恢復了本性，臉色冷肅，“別忘了，你是她的師尊。一日為師，終身為父。師徒之戀，有違人倫。不想她陷入非議的話，麻煩你也多注意分寸。”
一向只在少女面前，維持著惜字如金人設的酷哥陸玄墨，忽然長篇大論道：“千佛寺人多眼雜，很快魔界就會得到蘇言傾是九陰少女的消息。你們與其在這里爭論不休，倒不如想個法子，將她盡快送離修真界。”
“據我所知，姜奚寧在修真界至少建立了十三個據點，你們才消滅了兩個，哪兒來的閑功夫在這拌嘴？”
“嘖，人修就是麻煩。我先走了，那群魔修交給我來解決吧。”
陸玄墨字字珠璣，單手一揮，將冷護法等人帶離現場。
臨走前，他用眼神示意，躲在暗處一直隱忍至今的慕容逸。
***
云絮游移，皎月搖曳。
蘇言傾想起小嬋消失前，好像曾將一段記憶封鎖在鉞魂燈里。
她準備出門找佛子時，恰好發現在她房門口徘徊的問劍宗弟子。
對方長相陌生和善，明顯是在等她。
蘇言傾有些疑惑，歪了歪頭，開口問道：“請問是云澤天喊你來找我的嗎？”
偽裝成問劍宗弟子的慕容逸，身形猛然一顫，眼巴巴地盯著少女，微微發愣。
他低垂著頭，語氣謙卑恭敬：“是......慕容逸有話讓我帶給你。”
“慕容師兄？你怎么會認識他？他也來千佛寺了？”蘇言傾聞言一怔，她好像很久沒見過慕容逸了，對方在魔界應該過得挺好的吧，“他有什么事要告訴我？”
聽到少女毫無波瀾的聲線，慕容逸心口酸澀不已，心頭縈繞著難言的復雜。
......小師妹，果然從未想過他。
明知道他是跟著陸玄墨一起離開無極宗，尋找生父的。
這么長時間以來，卻從未問過陸玄墨，他的境況如何。
他在魔界過得好不好？
他為什么不回無極宗？
一句話......都沒有問。
原來這世間最大的痛苦，不是被她厭惡，而是被她遺忘在角落。
他就好像一個透明人，從未出現在她的生命中。
明明他也是陪著她，一起長大的同門師兄啊！
慕容逸回想起白天，所有人都無力挽回的局面，全靠小師妹的犧牲，才解決了一切。
他心中又涌起炙熱的光芒，等他有實力從魔尊手下護住小師妹時，那些圍在少女身邊的懦夫，全都沒有資格觸碰到她。
他的隱忍，你的苦澀。
終有一天，會得到最甜美的回饋。
慕容逸緊緊掐著手心，穩固情緒，寡淡無奇的臉上，沒有任何表情，謙卑道：“慕容逸說，不論發生什么事，都請你相信他。”
蘇言傾聽得一頭霧水，稍作遲疑，“他該不會真的叛離宗門了吧？”
慕容逸不假思索否認：“不會。”他停頓片刻，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枚精心雕琢的梨花木簪，“這是慕容逸讓我轉交給你的。另外請你不要提及今晚的事。他說......他的身份很尷尬，不適合露面，也請你切勿盲目相信陸玄墨。”
蘇言傾眸光微閃，凝視著他，語氣飽含深意：“我知道了。還請你幫忙傳話，不論發生什么事，無極宗的大門，永遠為他敞開。”
說完，少女眼中含著無奈的深意，深深瞥了他一眼，轉身離去。
慕容逸站在原地，一動不動，默默看著她離去的背影，雙眸中閃耀著無限暖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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