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古代,告狀并非是想什么告,就什么時候告的。
畢竟若是能夠如此,那衙門主官一天就不用做其他事情了,在衙門里等著接百姓的狀紙就是了。
當然了,太祖時期除外,太祖在時鼓勵百姓踴躍告官,而且百姓告官的時候,任何人不得阻攔。
若官員不愿受理,那百姓可直接頭頂《大誥》進京面圣。
太祖為了保護這些進京告官的百姓,還特意下了幾道詔書。
“敢有邀截阻擋者,梟令”、“關津渡口毋得阻擋”、“其正官、首領官及一切人等,敢有阻擋者,其家族誅!”
太祖的意思很明白,敢阻擋百姓揭發,捉拿害民官吏的人,一律誅滅九族!
自從太祖殺了上百個不怕死的官員,就沒有官員敢再阻攔了,因為只要身在官場就有敵對,如果你攔了,那就是再給別人遞刀子。
沒有人敢賭自己做得事情是天衣無縫的。
當然了自太祖死后,這隨時能夠告官的規則就被官員們默契的遺忘了。
從那以后,官府受理百姓訴狀就變得有時間限制了,要么是逢五逢十,要么是逢三逢八,各地衙門自定。
在那幾天時間內,衙門打開,允許百姓告狀,稱之為放告。
這幾天之外,只要重大的惡性事件才不能不受放告的限制,至于什么事情算是惡性事件,就要看那位主官的良心了。
兩日后,七月十日,正是寧波府衙放告的日子。
這一天寧波府衙大門洞開,允許有冤情的百姓遞上訴狀。
因為見證了葉軒墨這段時間的作為,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位愿意為百姓做主的好官,所以前來告狀的百姓非常多。
但大多都是一些小事,要么是兄弟分家產、夫妻鬧離婚、要么就是鄰里之間的一點小摩擦。
這些事情,葉軒墨一般都交給自己的幾位刑名師爺看看,若是沒什么大問題,那便會讓這些人去找族長,鄉紳。
畢竟這涉及家事,在本朝,皇權不下鄉,官府不便于硬性介入這些民事糾紛。
除非當事人在族長,鄉紳的介入下依舊不滿,選擇再次訴訟,那這種情況下,葉軒墨就需要出面解決了。
衙門外的一位官差唐大年瞧見自己面前這些毫無規矩的百姓,他眼神嚴肅的瞪了他們一眼,隨后高聲道。
“一個個都排好隊,再這般模樣,那就一個也別告了!”
劉大牛瞧見唐大年如此強硬的態度后,他小聲的發問道。
“唐大哥,我們這么做會不會太嚴厲了?”
聽到劉大牛的問話,唐大年也有些無奈的解釋道。
“沒辦法,這群人就是些賤皮子,你在他們面前的態度就是要強硬一些,若是你態度軟弱,那他們就會騎到咱們頭上來的!”
“你放心吧,我有分寸的。”
眼前這位可是葉大人的心腹,若是他認為自己做得不對,然后告到葉大人那里去,那自己少說要被扒一層皮啊。
劉大牛一聽唐大年的解釋,他似懂非懂的點點頭。
唐大哥說的好像有那么一點點道理。
這些百姓聽到唐大年如此嚴厲的話,他們不敢有絲毫怠慢,趕緊排好隊,從側門慢慢地朝著二堂走去。
大堂與二堂的規格不一樣,二堂是處理一般民事的地方,只有惡劣的刑事案件才會升大堂。
而且升大堂時官員必須穿戴朝服,六房三班吏役都要齊集排衙,衙門內無特殊情況的官員也要到場。
升二堂一般穿戴公服,使喚之吏役一般也限於值堂書吏和經承差役,與事件無關之吏役不與。
當葉軒墨坐到二堂主位上后,一位差役便朝著門外大喊道。
“升堂!”
此言一出,排隊的第一個漢子走了進來。
葉軒墨接過他的狀紙,瞧見是鄰里之間的糾紛,便很快就給出了答案。
在處理了幾個訴訟后,又一名男子走了進來,葉軒墨看著眼前這人,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。
好戲終于要開場了。
傅思遠進入之后,先是朝著葉軒墨下跪行禮道。
“草民傅思遠拜見大人!”
葉軒墨見狀便立馬開口道。
“嗯,免禮吧。”
隨后,傅思遠便恭敬的將狀紙遞給一旁的官差,那位官差接過狀紙便快步來到葉軒墨面前,恭敬的呈上狀紙。
仔細看完這份狀紙上的原告、被告、是由等各種因素。
葉軒墨的臉上浮現出一股凝重的神色,拿起手邊的驚堂木重重一拍,一臉嚴肅的看著堂下的傅思遠。
“傅思遠!你狀告紅毛番在你酒樓內吃霸王餐,并且毆打你酒樓內的小二,此事可有真憑實據?”
“可有人證,物證?若是沒有,那便下去吧,要是再敢糾纏,那休怪本官治你個誣告之罪!”
門外的官差之中有人一聽此事關系到紅毛番的人后,他的眼神微微一變,趕緊朝著寧波通判何毅凌的值房走去。
見到何毅凌之后,他便趕緊將此事告知了何毅凌。
何毅凌聽完這位官差的話后,他很滿意的看了他一眼,接著才平靜的開口道。
“好了,此事我知道了,你下去吧。”
正當葉軒墨還在詢問人證物證的時候,何毅凌來到二堂的屏風后面。
葉軒墨瞧見他過來之后,他的心中瞬間明白。
何別駕與這些家族的關系應該不一般啊,應該是收了不少黑錢吧?
何毅凌與葉軒墨四目相對后,他便朝著葉軒墨行禮示意。
葉軒墨見狀,便先讓傅思遠站到一旁等候片刻。
走到何毅凌面前后,葉軒墨故作疑惑的開口問道。
“何別駕,怎么了?”
何毅凌聽到葉軒墨的話后,他一臉認真的開口道。
“葉司馬,下官認為此事應當就是普通的民事,讓紅毛番與此人私下協商賠之事便可。”
“還有,葉司馬您初來乍到有些事情可能還不太明白。”
“我寧波府作為大周現今尚能與外界通商的地方,對于這些番邦人士的處理一向是比較寬容的。”
“畢竟人家不遠萬里來咱們寧波做生意,是主動給我們送錢來了,我們不必要與錢過不去啊。”
“所以能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,能私下解決,我們就當做沒看到好了。”
葉軒墨聽到何毅凌這番話后,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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