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少帥,現在去督軍府一定會耽誤時間的,到時候就撤不了了。”
“我說,去督軍府,接少夫人!”
慕湛禮將槍抵在開車那個下屬的頭上,語氣陰沉沉地說道。
下屬迫于無奈,只能將車掉頭,然后開往督軍府。
此時的督軍府,已經人去樓空。
慕湛禮踹開門的時候,就見到蘇音院子里,幾個乞丐將一個女人壓在身下。
女人看不清臉,但梳著和蘇音一模一樣的頭發,穿著和她一模一樣的旗袍。
“少帥,您快救救少夫人。這些畜生趁亂進來玷污少夫人,少夫人她已經……”
桃幸悲痛地從旁側跑過來,然后對慕湛禮磕頭。
“音音!”
慕湛禮的眸子里染上滔天的殺意,他怒吼著,然后沖過去。
那個樣子,像是要吃人一樣。
在這一瞬間,他有種要天崩地裂的感覺。
他的音音,他們的音音怎么被人玷污。
不可以,絕對不可以!
可就在他要靠近蘇音的時候。
北平軍被追過來了。
他們打傷了他的雙腿。
他跌在地上。
那些乞丐服了藥,即使聽到了槍聲,也沒有停下來。
躺在那里的女人,旗袍被撕裂。
背對著他,沒有了聲息。
“音音,音音!”
慕湛禮像是一只受傷的猛獸,他痛苦地嘶吼著,不經意間,他已經淚流滿面了。
他的腿動不了,他只能是用手抓地,拖著身體朝著她爬過去。
血痕拖了一地。
他的下屬想救他,但都被擊斃了。
眼見就要觸碰到蘇音。
突然,他眼前出現一雙鞋。
視線往上,一個長得和蘇音面容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拿著槍,面無表情地朝他的身上打了一槍。
疼痛讓他撐不住,終于暈死過去了。
在暈死過去之前,他聽到有人說……
“督軍,怎么處理他?”
“怎么說也是南城督軍府的少帥,是我們的俘虜。吊著他的命,別讓他死了。”
原來,他就是北平兩個月前新上任的督軍。
“督軍,那姑娘被折磨得好慘,身上沒有一塊好肉,已經斷氣了。”
“把那些乞丐都給斃了吧。”
音音死了?被乞丐折磨死了?
不,不可能!
……
等到慕湛禮蘇醒過來的時候,他發現自己是被關在監獄里。
身上的傷口已經被人包扎過。
但僅僅是包扎,沒上藥,也沒有像音音那樣,會幫他把子彈給取出來。
他明白,他們僅是想吊著他的性命而已。
“我夫人呢。”
他抬頭,看著站在不遠處的男人,忍痛開口,聲音嘶啞。
對方穿著一身軍裝,那張臉,就是他暈死過去之前看到的臉。
“你還有臉喊她的名字?慕湛禮,是你害死了她!”
蘇成濟陰沉著臉開口,那張眼睛里全是殺氣。
其實,看到這個蘇成濟的臉,慕湛禮就不難猜出他的身份。
他應該就是那個當年蘇鶯的愛人,后被石家在戰場上設計害死的副官。
可他沒死,還當上了北平督軍。
他攻打南城,也許是為了給當年的自己報仇,也有可能是給蘇鶯報仇。
他現在這么憤怒,莫非是……
音音出事了?
“音音怎么了!”慕湛禮憤怒地質問。
“她死了,被那些乞丐給……”蘇成濟張嘴,但話卻要說不下去了。
“不可能,不可能!我的音音那么聰明,她不可能會死的。”慕湛禮面目猙獰地否認。
不會的,不會的。
音音一定會沒事的。
“那些乞丐,是盛明珠準備的,她謀劃了很久。在我的兵馬攻入南城的時候,督軍府的人都逃了,根本就沒有人保護晚秋。所以那些乞丐就有了乘虛而入的機會。”蘇成濟面無表情地說道。
“不會的,音音身手很厲害,她完全可以反擊的。”慕湛禮拼命搖頭。
“她在乞丐對她動手之前,已經死了,自殺的。”
“我了解過你對她做的事情。她和她娘親性格挺像的,當年要不是石秀蓉盯著,蘇鶯早就自殺了。”
“她們都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。晚秋這些日子和你周旋,不過是在陪你演戲罷了。”
“她這么會愛上自己的仇人?李家真正投靠的是北平,這個主意還是晚秋給李銘時提出來的。”
“她撐了那么久,忍著惡心陪你。不過就是想等到你落敗罷了。仇人死了,你也敗了,她也不想再陪你演戲了!”
蘇成濟面無表情地把這番話給說出來。
“你閉嘴,不可能!不可能!音音一定是愛我的。”
“她一定是愛我的。”
慕湛禮狼狽地搖頭。
“放我出去,我要給她報仇!”他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,眼睛血紅一片,整個人渾身在發顫。
“那些傷害過她的人,除了你,我全都殺了。你已經沒有機會給她報仇了。”
“相信她還活著,也很滿意這個結果。你也是她的仇人,你沒有資格替她報仇。”
蘇成濟冷漠開口。
“音音的尸體在哪里,我想去看看她。求求了。”
向來高傲的慕湛禮低下頭來。
他的身體已經無法下跪了,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磕頭。
直到滿臉鮮血。
可蘇成濟的臉上沒有絲毫動容。
他冷笑一聲,然后厭惡地說:“你死了這條心吧,哪怕是她的尸體,你也見不到。”
“別臟了她的墳!”
說完,蘇成濟大步走出去。
監獄里一直回蕩著慕湛禮撞墻和悲痛的嘶吼聲。
就這樣,蘇成濟讓醫生吊著他的命。
足足等了七天,才讓他噎了氣。
他死時,全身都是腐爛的痕跡。
那石墻上,全是血跡。
依稀可見,他還在這里寫下過“音音”的字樣。
……
七天的時間。
蘇濟成鐵血手腕,清除了所有的余黨。
南城逐漸恢復回原來的模樣。
也沒有人敢明面上討論慕府,他們只會在背地里說。
那督軍府啊,可慘了。
那一夜,在督軍府里抬出了幾具尸體。
盛平生的,慕棋的,慕斌的。
還有幾個乞丐和盛明珠的。
聽說,盛明珠被抬出來的時候,衣服都沒穿。
身上沒有一塊好肉,而那些乞丐也衣衫襤褸。
傻子都知道他們發生什么過什么事情了。
又聽說,在之前就有人見到盛明珠找到這些乞丐。
大概就是在盛晚秋被慕少帥給擄走的第二天吧。
看來,盛明珠妒忌慕少帥,所以要讓這些乞丐羞辱盛晚秋。
只可惜啊,最后反噬到自己身上。
害人終害己啊。
她到死,都沒能嫁給自己心心念念的慕少帥。
說起慕少帥,那更是讓人唏噓不已。
據說他被關在牢里的那七天,住在附近的人都能聽到他痛苦的嘶喊聲。
似在念著盛晚秋的小名“音音”。
說來也奇怪,盛晚秋怎么就失蹤了呢,一點動靜都沒有。
現在的新督軍,可是她娘親曾經的愛人啊。
那個死而復生的副官!
為了紀念她母親,他甚至給自己改了姓,從姓“韓”變成“蘇”,蘇成濟。
他來到南城的第二天,就將蘇鶯的牌位遷走了,遷入蘇家的墓園。
有南城權貴想巴結他,給他送女人,他都拒了。
他說自己早在二十多年就娶了一個女人,那個女人叫做蘇鶯。
他還對外聲稱,盛晚秋是他唯一的女兒,改名為蘇晚秋。
蘇晚秋現在是南方和北平,人人關注,人人都想巴結的名媛。
可奇怪的是,沒有人再見到她。
她就像是從這個世界上銷聲匿跡了一樣。
……
天突然變冷,淅淅瀝瀝地下了小雨。
蘇家的墓園里。
一個穿著旗袍的女子單手撐傘,然后將手里的花放在一個墓碑前。
墓碑上刻著“吾妻蘇鶯”四個大字。
一陣風吹來,油紙上被吹斜了一點。
露出了女人尖尖的下巴和抿著的紅唇。
此人,儼然就是失蹤了好幾天的蘇音。
她沒有說話,只是凝望著墓碑許久。
蘇鶯,我替你的女兒報仇了。
不對,也不完全是我替她報仇的。
是蘇成濟也殺了一部分人。
盛平生和慕棋就是他剁掉手指,然后一槍崩掉的。
蘇成濟花了十幾年才成為了北平督軍。他又用兩個月,急匆匆實現了攻破南城的計劃。
只可惜,還是太晚了。
晚秋……已經沒了。
“但他,真的很愛你們。”許久過后,她輕喃一句。
在這個世界上,真的有人很認真,很用心地愛過蘇鶯和盛晚秋。
突然,聽到旁側有動靜。
蘇音轉頭,結果見到蘇成濟和李銘時撐著黑色的扇,站在雨中。
蘇成濟眼睛泛紅,好幾次張嘴,試圖說些什么,但最后都化為沉默。
他扯出一個和藹的笑容來,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兇神惡煞。
蘇音的視線落在李銘時的身上。
他比前些日子要削瘦得多。
西裝穿在他的身上,空蕩蕩的。
她也沒有與他們說話,只是點了點頭,然后就轉身離開。
可就在她走過墓園橋上的時候,后面的李銘時突然丟掉了傘。
他跪在地上,他眼尾泛紅,眼淚在眼眶里打滾,久久未落下。
他忍著身體的發顫和嗓子的哽咽,大聲說——
“姑娘,謝謝您。”
“如果您可以見到晚晚。可否轉告她,晚晚是最好的晚晚,李銘時下一輩子一定要找到她。”
蘇音腳步頓住。
她微微垂眸,藏住眸中神色。
她輕輕道:“好,我會轉告的。”
雨聲音明明那么大,她的聲音又那么小,但李銘時卻能聽得清清楚。
很快,那道娉娉婷婷的身影走過那座橋,消失在雨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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